『一览群书』第40期:《艺苑流光——揭秘云南收藏的杂项文物》

原创信息影像部云南省博物馆 2021年01月28日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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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有不少分类方法，目前文博界和收藏界习惯于根据文物的材质，把书画、陶瓷、玉器、青铜器分为四大类，凡是不能归于上述四类的文物均归入杂项类文物的范畴。杂项类文物涉及的文物类型不胜枚举，只能按材质大致划分为金银铜铁锡器、竹木牙骨石制品及漆器、刺绣织品等。随着当前人们对于古代文化理解的深入，杂项类文物因为强调实用性而被认为能客观地反映出某一时代的经济、文化、社会生活等诸多方面的特征，因此越来越受到重视。

本书以云南省博物馆的藏品为主，选择了八个类别的杂项文物，分别简述各类文物的工艺渊源和发展过程。旨在让社会各界和爱好者对此类文物有个基本的了解，让这批珍贵的文化遗产得到更好的保护和利用。

《艺苑流光》

云南省博物馆编

主编：马文斗

撰文：张永康范舟

出版：云南民族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4年10月

漆艺精华

用漆涂在各种器物的表面上所制成的日常器具及工艺品、美术品等，称为漆器。漆器是中国古代最有代表性的器物之一，是中国古代化学工艺与工艺美术结合的重要发明。

中国的漆器起源很早。1978年，在距今约7000年的浙江余姚河姆渡新石器时代遗址第三文化层中发现一件漆碗，是目前已知时代最早的一件漆器。此碗的外壁有一层薄薄的朱红色涂料，微有光泽，经化学方法和光谱分析鉴定为生漆。朱漆碗的发现，说明至少在六七千年之前，我们的先民已将天然漆用于装饰生活器具的表面。

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云南使用漆器的时间也可以上溯到西汉时期。以昆明羊甫头为代表的滇式漆器，在风格上同楚式漆器相近，以红、黑两色为主色调；在器型和装饰上，却体现出浓郁的地方文化特色。东汉以后至宋代，由于瓷器的兴起，云南和全国其他地区一样，古代漆器发现较少，文献中也少见有云南漆器的记载。

金色银声

金、银是贵重金属，硬度适中，具有延展性，易锤打成形，又有玫丽的天然色泽，不易氧化变色，是制作工艺品的良好材料。中国使用黄金的历史悠久，目前发现最早的金器是甘肃玉门夏代古墓中出土的金耳环，这也是夏代遗址中出土的唯一的金质器物。云南战国、西汉时期滇文化墓葬中出土了不少金器，品种以金剑鞘和金饰片为主，另外还有大量鎏金的青铜人物形象。滇文化的金器原料来源目前还没有定论，但从采金的便利及结合文献中“金生丽水”的记载，滇文化所出黄金可能就来自金沙江。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滇文化中的金器同北方草原地区的金器有着很多相似之处。那些带有动物或以动物为装饰的鎏金青铜器物，如马首刀、蛇首勺、虎饰匕扣饰等，风格同北方草原文化中的动物形象有明显的内在联系，这应当与民族迁徙和文化传播有关。

银的使用历史较金器为晚，目前最早发现的为春秋时期的银器。春秋时期的制银工艺已达到了较高的水平，以各类错银器为代表。错银，是指在青铜器上用银丝镶嵌成花纹或文字，利用银良好的延展性，将其涂画于青铜器的表面。云南是中国最早采炼银矿的省份之一，银器也是云南传统工艺品。据目前发现的考古资料看，云南银器的制作，至少始于2500年前的春秋时期，至南诏、大理国时期，银器制作工艺已较成熟。元代以来，随着云南经济文化的发展，各类银器受到广大民间特别是各少数民族的喜爱。从云南明、清时期银器的各种装饰物中，可以看到大量中原的儒、佛、道及民间喜闻乐见的寓意题材，同时其又保留了各民族自身的装饰特点。

玉熠生辉

玉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用玉的历史最早可以上溯到4000年以前。玉在上古文化中具有重要的宗教含义，广泛用于祭祀、丧葬、朝聘、军事等方面。

翡翠是玉石中的硬玉。历史上有“翡翠产于云南永昌府(今云南保山)”之说，由此，不少人认为中国云南产翡翠。实际上，翡翠产于现在的缅甸北部，经密支那输入中国，集结于云南腾冲、大理等地，然后转运到内地。这一点到了清代已有明确的认识。

软玉是中国玉文化最主要的载体，云南发现最早的软玉始于青铜时代，滇中地区以晋宁石寨山墓群、江川李家山墓群为代表的滇青铜文化墓葬中，出土了大量的素面玉璧，其形制、规格与中国北方草原地区及四川青铜时代的同类器物相似，其产地来源可能是相同的。现存的南诏、大理国时期的各个遗址中，玉器发现较少，这与当时的政治局势有关。作为中原文化的代表性器物，玉器对这一时期的云南文化影响较小。元代以后，随着中原文化在云南的再度兴盛，出土的玉器数量明显增多了。

云南楚雄万家坝出土的春秋战国时期的孔雀石工艺品，表明早在青铜时代，云南就有以孔雀石为材料的制品出现，其来源可能与中国西北的青铜文化有密切联系。时代稍晩的滇青铜文化遗址中则有大量的绿松石孔雀石制品出现，表明这些联系得到了加强。

云南青铜时代的墓葬中发现了大量的玛瑙制品，其中以晋宁石寨山出土的西汉蚀花玛瑙和玛瑙牛头形坠最为精美，是云南早期玛瑙工艺的代表。而玛瑙乳突形扣和玛瑙珠串数量很多，表明玛瑙制品受到古代滇人的特殊喜爱。

云南制作和使用琥珀的时间很早，最早可上溯至西汉。江川李家山古墓中就有琥珀制品出土。大理崇圣寺出土的大理国时期的五色舍利塔模将金、银、铜、铁和琥珀五种不同的质地完美地组合起来，浑然一体，是宋代云南琥珀制品的代表作。明、清以后，民间大量留存着各式各样的琥珀，其中也不乏精品。

镌刻丹青

中国的竹文化源远流长，远古时期，先民们就用竹刻来记事。在西周时已广泛使用竹简，至东周时已用竹制成实用器物。作为审美情趣的文人竹雕，始于宋而盛于明、清。以竹子为原料进行雕刻，材料易得，主要难度在于雕刻技艺本身。云南地处边远，竹雕制品基本为江南所产，因此民间存世的明、清竹雕数量不多。但是，仍有一些文人雅士不远千里把一些精品竹雕带回云南，使得这些具有高超工艺水平的作品能够为云南民众所识。木雕艺术起源于新石器时期，历史非常悠久，云南木雕工艺应当很早，但因其易朽难以保存，存世的早期木雕制品很少。滇池地区青铜时代的漆木雕件主要为各类工具，南诏、大理国时期常见的木雕是各类佛教造像。明、清以后，各地民间都广泛兴起了木雕业，在种类和用材上均有各自的地方特色。除了宗教用品、建筑装饰外，家具和各类木制文玩制作也大量出现。

象牙属于有机质，表面滑润、莹澈如玉，理细密规则，易受刀。用它雕刻精巧的器物，天然与人工斧凿之美的结合。中国的象牙雕刻始于新石器时代。浙江河姆渡遗址出土的象牙刻品达12件以上，其中最精彩的是“双鸟朝阳”纹蝶形器和鸟形圆雕匕。山东大汶口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中，出土象牙镂雕刻筒、象牙梳、象牙珠、象牙管等精美工艺制品。北京黄土坡的战国墓中，出土过象牙梳子。

自古以来，犀角就被视为辟邪并且稀罕的灵物，受到世人的追捧。人们常说的“竹木牙角”四大雕器中的“角”，主要是指犀角。据考证，在先秦时期，犀牛皮就以其质地坚硬、穿戴轻便灵活而被大量制作成铠甲。犀角本身又是一味珍贵的中药，所以人们将犀角制成各种器皿酒具，在饮酒或喝水的同时，起到保健的作用。目前存世的犀角雕文物，基本上都是明、清两代的制品。明代曹昭《格古要论》中记载，明代以来江苏一带犀角雕刻工艺逐渐兴起，其中著名的犀角雕刻大师有鲍天成、濮仲谦、尤通等。他们雕刻的犀角杯设计奇巧、工细绝伦，是当时世人追捧的艺术珍品。然而明代名家的犀角杯作品，最终传世的毕竟不多，上乘作品更是风毛麟角。

陆离铜色

斑铜器是云南闻名遐迩的传统工艺品。斑铜制作工艺复杂，技术要求极高，过去生产一件产品一般要经过锻打、成型、烧斑、显斑、露斑等三十道工序，历时两三个月才能完成。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了发展斑铜工艺，政府于1958年集中了8位老艺人，恢复整理这项传统技艺。经过长期对传统斑铜工艺的整理开发，昆明的斑铜制作在保存传统工艺的基础上还创作了许多新品种，并于20世纪60年代组建了唯一专业生产厂家——昆明斑铜厂，云南的斑铜技艺得以继续发扬光大。

乌铜走银器是云南的又一种独特的铜制工艺品。据史料记载，云南石屏乌铜走银工艺品的生产始于清雍正年间(1723--1735年)，至今约有近300年的历史。乌铜走银在民国时期最为兴盛，此后随着传统技艺的流失以及技术复杂、成本过高的限制，特别是之后对金、银等贵金属原料的严格控制使乌铜走银这一云南传统优秀工艺日渐衰落。近年来，随着政府对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视，乌铜走银也受到格外的关注。2011年，石屏县“乌铜走银”制作技艺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景泰遗珍

铜胎珐琅器，即是以珐琅为装饰材料制成的铜器。金属胎珐琅器的制作是集冶金、铸造、绘画、窑业以及雕、錾、锤等多种工艺为一体的复合性的工艺流程。依据金属胎珐琅器在金属加工工艺和珐琅釉料具体处理方法上的不同，一般可将铜胎珐琅器分为画珐琅、掐丝珐琅、锤胎珐琅、錾胎珐琅及流行于日本的七宝烧等若干品种。目前存世的珐琅器中最常见的品种，是铜胎掐丝珐琅和铜胎画珐琅。由于金属胎珐琅器制造工艺复杂，釉料配制和烧造技术难度大，生产成本高，当时主要是供皇帝及皇室享用。只有少量珐琅器作为贵重礼物由皇帝恩赐给王公大臣，民间则很少流传，是杂项类文物中的秘器。

翰墨生香

砚，也称“砚台”，被古人誉为“文房四宝”之首。因为墨需要加水发磨始能调用，而发墨之石则是砚。砚材质很多，有陶、泥、砖瓦、金属、漆、瓷、石等，最常见的是石砚。著名的石砚有广东肇庆端砚、安徽歙砚、山东鲁砚、甘肃洮河砚、江西龙尾砚等。最早的砚可追溯到新石器时期，陕西临潼姜寨遗址就出土过最原始的陶砚。纵观中国石砚的发展史，砚之名贵，有以石质贵者，有以制作贵者，有以名人用而贵者，三者相辅相成，才称得上是砚中的佳品。

墨的起源很早，可以上溯到新石器时代。早期的墨为石墨，为天然墨，是绘画原料中的一种。1982年在甘肃大地湾史前遗址中发现的大型房屋地面绘画，可能就是用炭墨作为颜料绘制的。陕西临潼姜寨村仰韶文化墓葬中出土了一套完整的绘画工具，有石砚、研石、水盂和黑红色氧化铁矿石，使用时用研石压住矿石在砚上兑水研磨，这块黑红色氧化铁矿石，就是天然墨。中国传统文化中所指的墨是人工墨，取燃烧后的植物烟粉，加入胶质以及麝香、冰片、金箔等辅料制成。人工墨的历史有2000余年，是中国文化的代表性实物。

印信为凭

印章，最初是用于在文件上表示鉴定或签署的文具，它很久以前就在世界各古代文明中出现。中国印章的雏形出现于新石器时代，人们用石或陶制成图案的印模拍印在陶器上作为装饰，其功能和后世的印章类似。成熟的印章出现在东周以后，历代都广泛流行，长盛不衰。云南尽管地处边疆，但使用印章的历史却比较悠久。在元谋、宾川等地的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就发现有制作陶器的印模。西汉时期益州郡设置以后，出现了成熟的印章，在云南青铜时代遗址中有不少发现。其中，最著名的是晋宁石寨山出土的印文为“滇王之印”的金印。另外，江川李家山还出土铸有姓名的私印数枚，说明西汉时期印章在云南已在一定范围内使用。

结语

杂项文物是中国文化遗产中的珍宝，种类繁多，异彩纷呈，把浩翰的中国文物长河装点成绚丽的星空。以一个文物类别的总体而言，杂项文物有两个特点特别值得重视：一是杂项文物以各种实用器为主，纯艺术性和装饰性的器物不多，这使得它们特别接地气，能真实而且直观地体现各个历史时期的社会生活情况，是我们研究历史、了解古代社会极其宝贵的第一手材料，具有不可替代的文物价值；二是杂项文物常常其貌不扬，但却具有特别鲜明的地域性和民族性，是中华民族几千年多元一体文化特色的直接反映，从某种程度上说，其文化内涵的深度和广度还超越了一些所谓“高端”文物，是中国各地区各民族普通大众参与历史的物质结晶，在其朴实无华的外表下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印记，对今人而言弥足珍贵。因此，相信随着人们认识水平的提高，杂项文物会愈发得到历史研究者和文物爱好者的重视。

END

撰稿：波波图片：杨成书

策划：陈一览排版：gillian

编辑：陈金珊校对：杨粟审核：叶之声陈一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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